【寄印纯爱版】(第9章)(17/19)

永平上架子挂玉米,让我去帮忙。我环顾四周,也只能站了起来。

陆永平却突然沉默下来,除了偶尔以夸张的姿势朝剥玉米的们吼两声,他的语

言能力像不断垂落的汗珠一样,消失了。我不时偷瞟母亲一眼,她垂着,翻飞

的双手宛若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。至今我记得她闪亮的黑发和身边不断堆积起来、

彷佛下一秒就要把吞没的玉米苞海洋。那种金灿灿的光辉恍若从地下渗出来的

一般,总能让我大吃一惊。一挂玉米快压完时,陆永平叫了声小林。我

没抬,说咋。半晌他才说:每次不要搞那么多,不然今晚压上去明早就得断。

第二天是农忙假,这大概是前机械化时代的唯一利好。而一九九九年就是历

史的终结。我大汗淋漓地从玉米苗间钻出来,一屁股坐到地,半天直不起腰。

母亲见了直皱眉,怪我没事找事。我抹把汗,刚想说点什么,柴油机的轰鸣便碾

压而来。

那天上午收了两块地。母亲找了三四个帮忙,全部收成卸到家里时也才十

点多。送走帮工,一干又坐在门继续化玉米。

有小舅在,气氛轻松了许多。他总能化解深藏在肺腑间伺机发而出的

抱怨。我和陆永平则是老搭档,他负责压,我负责码。他说小林累坏了吧。我说

这算个屁。小舅哈哈笑:还真没瞧出来,这大姑娘还是个干农活的好手啊。

临开饭前张凤棠来了。当时母亲在厨房忙活,去给前院送挡板。老远就

听到她的脚步声,嗒嗒嗒的,好一阵才到了门。这大忙天的,她依旧浓妆艳抹,

像朵在瓷瓶里的塑料花。张第一句,张凤棠说:傻子。我瞥了陆永平一

眼,后者埋绞着玉米苞,似乎没听见。于是张凤棠又接连叫了两声。小舅在一

旁咧着嘴笑,我却浑身不自在,脸都涨得通红。

陆永平说:咋?

张凤棠说:咋咋咋,还知道回家不?

陆永平这才抬起了:急个屁,没看正忙着喔,好歹这挂完吧。

张凤棠哼一声,在玉米堆旁坐了下来。剥了几个后她说:还是老二家的好。

小舅直咧嘴:哪能跟你家的比,真是越谦虚越进步,越进步越谦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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