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集 汉国篇（31/72）

诏书写得骈四骊六，总之就是天子下诏召集学界名宿，将委以重任。金府家面面相觑，不知道这封诏书和车骑将军有什么关系？倒是为首那名重臣不动声色，等蔡敬仲念完，俯身叩首，沉声道：“臣金蜜镝，接旨。”

程宗扬仔细打量着金蜜镝，这是一个很传奇的物，他原本是匈王子，被俘后从一个养马的隶做起，一直当到托孤重臣。据说先帝最初是想让他作为辅臣之首，但金蜜镝以自己出身异族力辞，霍子孟才排名第一，但他所受的信重绝不亚于霍子孟。此前洛都谣传匈入侵，金蜜镝辞去左丞相一职，可即使谣言最盛的时候，太后和天子也没有收回他的虎符。

程宗扬曾在鸿胪寺的驿馆外远远见过金蜜镝一眼，当时他坐在车上，腰背挺拔，稳如泰岳。此时等他叩谢之后昂然挺身，发现他身材魁伟高大，足足比自己高出一，犹如一个雄健的武夫，但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到武夫的粗鲁和跋扈，他留着及胸的长髯，神庄严肃穆，一举一动都有着军国重臣的风范，只是双鬓已经染霜。

金蜜镝接过诏书，一字一句仔细看过，这才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印，在回执上留印，给蔡敬仲，然后收起诏书，请天使入府稍坐。

蔡敬仲是天子正使，当仁不让地坐了首席，程宗扬的常侍郎只能忝居末座，但好歹也混了一个席位。

厅中再无他，蔡敬仲开门见山地说道：“太后族中子弟好武者颇多，久闻将军深知兵法，襄邑侯想择带子弟前来请教一二。”

金蜜镝道：“臣今出府，只为奉诏。”

程宗扬眉角微微一动，金蜜镝负责诏举勇猛知兵法，吕冀所说带子弟前来请教，用意不问可知，更何况又是蔡敬仲开，显然代表了太后的态度。金蜜镝的回答则是用自己闭门谢客来直接拒绝，同时还不乏对蔡敬仲的提醒——他身为天子使节，是来传诏，而不是给吕氏当说客的。

程宗扬原以为金蜜镝身居高位多年，早就成了高俅那种官场老油子，滑不溜手，没想到他言辞竟然如此分明，没有绕半点弯子，不由大感意外，深深看了蔡敬仲一眼。

蔡敬仲淡淡道：“太后、天子乃是一体。”

金蜜镝道：“臣乃蛮夷，唯知食君之禄，忠君之事。”

蔡敬仲苍白的脸上毫无表，仿佛没有听到金蜜镝的话语，但他没有再提什么吕氏和太后的言辞，而是话风一转，说道：“听说石室书院的山长严君平在将军府上，天子让我来问将军，是不是有这回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