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思令(1/3)

戴山月守了池宗豫三天,须做遗体告别了。

遗体告别式定在上午,戴山月紧张到有些嗳气,掼油不吃了,清咖也不喝了,就那么低眉垂眼地坐在沙发上默读悼词,黑色直筒羊毛大衣将她罩得像是一钟。舅舅熬了几天,胃大增,把小杨送来的蟹粉烩裙边浇在三虾面上拌开,膏浓脂厚,金香扑鼻,他埋吃得风生水起。阗资没胃,喝了两粥,再吃颗水煮蛋就对付过去了。

外婆瞥眼舅舅,“大清早就吃蟹吃甲鱼,腥气吧?”

舅舅用湿纸巾擦擦嘴,“你是紧张到开始攻击我了,读悼词有啥好紧张,照着念就是了。”

外婆把手里的a4纸仔细迭起,叹说:“总觉得写得不好,太疙瘩,读出来不好意思,我真的是老了,脸皮越来越薄,从前跑去德国开音乐会也没这么紧张。现在想想老子不在了,讲得好与不好,他全不晓得,心里真真难过。”

舅舅安慰说:“开追悼会怎么好和开音乐会比?你只管放宽心,没会笑话你。”

外婆不语,低喃喃念词,舅舅又从保温箱里抽出匣桂花椰汁糕,招呼阗资一同吃了。

时间一晃到了九点。

戴山月在休息室细细理过着装,方才慢慢走出来。

仪式现场攒动,市局领导、工商代表,外有校友会都派来了。

阗仲麟携全家出席,池家这边的亲眷都在国外,叔公一家从美国赶来,小妹妹grce几乎困倒在凳上,表舅妈伸手去扶去搂,妹妹倒似非牛顿流体,差点滑下。戴山月同姊妹相聚,又是黯然淌泪,姨婆迅速抽了张纸巾垫在她眼下,怕眼泪水花了妆。

告别仪式开始,全场静立默哀。戴山月立定,垂眼。

市里领导穿着翻领防水夹克,手握话筒发言,介绍过池宗豫的生平。

池宗豫的昔影像放映在阔大的屏幕上,戴山月看他背着登山包,灵活麻利地攀过近乎垂直的山峰,脸上戴的墨镜反过酷烈的光,池宗豫一笑,脸上就漾出顽皮的皱纹。可惜他现在已经没办法笑了,戴山月想到这里,心里油然出寂寞感。

上台发言前,戴山月又做深呼吸。

阗资看外婆缓步上台,下意识地去看她手中是否拿着悼词,可戴山月什么也没有拿。

她小声清嗓,握着话筒,压住哀切,温声开:“各位领导,各位至亲朋,大家上午好。首先,请让我代表我们全家,向前来参加追悼会的各位来宾表示衷心的感谢,感谢大家在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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