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(4/6)

可他毕竟什么也没干。而我路过,也目不斜视,当陌生一般。后来有回,他喝了点酒,问我:和我做朋友就真那么见不得?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?

我不能理解他突如其来的惆怅,认真道:冒着触家长老师霉的风险跟你了朋友,还不够有诚意?

宁扇自嘲地笑:我知道,在你们眼里,我的身份就是四个字——地痞流氓。

我点:原来你有自知之明。

宁扇拍了拍胸:可你一定不相信,流氓也有梦想。你猜猜看,我的梦想是什么?

我想了想:大哥大?

宁扇冷哼:大哥大?我爸有那玩意儿。我才不当他的大哥大。

我:不是你爸那个大哥大,是黑帮那个大哥大。

宁扇:那个我也不当,告诉你,老子要当歌星,要当艺术家。

艺术家?我打量着他,诚恳道:行为艺术你已经有了,剩下的可以加油。

宁扇就对我笑:你真幽默。他声音低了下来,又说:可我真的很唱歌,看来遗传了我妈。

我再后来才知道,宁扇的母亲差点成为歌星,当年她和唱片公司签约,却被宁扇父亲阻拦,拿宁扇做要挟她回家,归家途中出了车祸。

录像厅的碟片毕竟种类丰富,能看到许多家里电视没有的电影,整个寒假我还是隔三差五和阿骊溜去看片。也没有白看,听宁扇在小包间给我们唱了好几首他的原创。

除夕夜我们去姥姥家过。每年都是那些亲戚,三姑六舅谁的新婚对象谁又添了啼婴,我是不愿意记牢这些面孔的,一年象征碰上一回,敷衍了事。堂内方桌上再架个好大圆盘,就能坐下十几虽无趣,柴火饭却是香的。我和陈年往往都是去东厢厨房帮忙。陈年坐在灶孔前烧柴火,我就搬个小马扎坐他身旁取暖,木枝燃烧声劈里啪啦,灶膛里跃动的红光映着他的脸,天黑光景里这么一看,竟灼亮得有些惊心。那眉眼已很接近成年的锋利,我却稚气未脱。他怎么长那样快,都不等等我。

我和陈年又来掺和包饺子,年夜饭的饺子少不得塞三五个硬币讨彩。数一数今年的客,拢共十五,我对陈年说:咱们吃到元宝的概率是三分之一。

陈年舀馅捏褶,动作娴熟,弯了弯嘴角:是百分之百。

我看了看手里的丑饺子,实在不懂怎么他包的饺子馅料饱满就不会溢出变形?

席间推杯换盏,祝酒辞吉祥话说了一路,面对一桌佳肴动筷频频被打断,我真是无可奈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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